母亲的声音失去了往日的凌厉尖锐,甚至是一丝卑微的讨好:“在g市还好吗?工作忙不忙啊?有没有好好吃饭?”
几句前言不搭后语的,我就知道家里面出事了。
“有事吗?”我的声音平静无波。
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,随即传来父亲刻意压低的呵斥声,似乎是在阻止母亲。
然后是母亲猛地抽泣了一声,不再伪装:
“你那个不争气的弟弟啊,他要坐牢了啊,小怡。”
果然出事情了。
我没说话,静静地听。
母亲语无伦次:“就是那个女生,那个骗了他钱的小宁,你弟弟他魔怔了。在学校又去堵人家,还把那女生的男朋友,姓贺那个……”
“你弟弟他脑子被猪啃了啊,冲过去把人揍了一顿,当时那女生去拦,也挨了他一巴掌,鼻血都打出来了,好多同学都看见了。”
母亲的声音发抖:“人家家里,那姓贺的和那小宁家里都是有脾气的,直接报了警,验了伤。轻伤一级。他现在被拘留了。”
“学校那边也知道了,说是情节恶劣,影响极坏,直接给处分开除学籍通知了,这可怎么办啊,他以后可怎么活啊。”
电话里只有母亲压抑不住的抽泣声。
然后,母亲突然话锋一转,带着强烈的抱怨:
“你爸他现在一天到晚在家里抽烟叹气,说你弟弟没出息,心比天高,命比纸薄,但也怪你自己不早点拿证据,这现在全家脸都丢光了,你弟弟这人生不被你毁了吗?”
我握着电话,没有幸灾乐祸,没有愤怒不平。
甚至没有一丝涟漪。
“是吗?”
我轻轻开口:“他动手打人的时候,想过后果吗?现在,该他承担了。”
我只是陈述一个事实。
母亲那边猛地噎住。
“小怡,他毕竟是你亲弟弟啊,你怎么能这么冷血,你现在是大官了,你去找找关系,你去把你弟弟……”
“我还有项目会议要准备资料。”
我没再听下去,平静地打断了她:“以后家里的事,不用特意告诉我了。”
没有等那边回应,我切断了通话。
房间里彻底安静下来。
书桌上,那台我自己掏钱买的新笔记本电脑屏幕还亮着,上面是明天要提交的一份关键项目进度分析报告。
口袋里那枚曾被摔打的车钥匙,此刻已经修好安稳地在我的钱包里。
桌上的电脑,屏幕发出稳定而柔和的光芒。
公寓崭新,只属于我一个人的空气,安静而自由。
我拿起玻璃杯,给自己倒了杯清水。冰凉的水滑入喉咙,带着一丝清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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